谁是你的维纳斯。

三二∣人不会心动吗

团我/非典型乙女

BackgroundMusic:Night  Cruis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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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星星、画布和山茶花



月光重获新生地闪耀着,你独自陷入无休无止的安静。在焰火熄灭之前,你准备先它一步离开了那片墨蓝色天空。你总爱这样,越是热闹,你越爱置身事外,仿佛你原本独身一人住在贝加尔湖畔似的,用尽全力企图在交织的网上把自己的名字摘出去。

 

你在做梦,无数烟花壮烈牺牲,声光色俱异,你说要永远干净,永远赤诚,永远勇敢。你很难不想到丁程鑫,他是你怯懦和退后步伐的原因。现在他正在追着张真源,笑声传开很远很远,像是远古的歌谣。

 

你手上还拿着宋亚轩送给你的花,白色山茶花。你其实是非常欣然接受的,但是你总是不住地在想,或许拒绝他比接受他更危险。这种危险和对马嘉祺的闪避一样,来源莫名,莫名相信。

 

你第无数次地想起贺峻霖的那句很轻、很轻的话:你怎么敢轻视我的爱。你从来没有想清楚一个人的记忆的构造,关于童年的记忆在海马体里被一次一次地修正,其他都被模糊和过滤掉,只剩下一片白色的月光,一束白色的山茶花,一身白衣的贺峻霖。你甚至都忘了那女孩念的是博尔赫斯的哪首诗。

 

即使你并不知道贺峻霖那句话的意思,你不受控制地一直在为自己辩解,你说,你从未轻视过他的爱,你从未轻视过任何人的爱。你想到了很多人,身边太多太多,遇见之后就再也不见,他们出现在你生活中,仿佛就是为了完成你必须要经历的离别任务,窗上的三口之家涂鸦画早就注定要被撕裂的,那位把你从水井里救出来的男生也是注定要不告而别的。

 

你一直知道,活在过去,会永远错过现在。你也不想去找逆转时间的公式,破镜不重圆,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结局了。你本以为拆迁的房屋和两家父母之间的不和足够让你和贺峻霖之间建立十几年的联系断裂。可能是预测过分悲观,一旦事情并没有那么坏,你就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所以,你并不同意大脑擅自篡改至少是这一段的记忆。因为,你从未轻视过任何人给予你的爱。虽然十六岁的心总在告诉你,你是个背离人群的冷血动物——这样的想法会让你十六岁的、尚未完全塑立完全的理念产生一种优越感,你觉得你是人群中那一位特立独行。

 

贺峻霖玩累了,瘫在草坪上,刚刚修剪完的刘海乱掉,被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拨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不经意地扫过你所站立的地方。他眼里有过江川河流和日照金山,生活的浪漫热情和来日方长,容纳着世间最美丽的风景。好吧,你不得不承认,即使这样很不酷,很不特立独行,但是贺峻霖对于你来说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重要。

 

他自从和你认识以来,不曾和你分开。这给你一种信任和底气,尽管你还有几十年才会在人间圆满完成任务,这期间会经历无数次的永远不见,无数次的不告而别,那都不会是贺峻霖。他会永远地在你身旁。

 

妈妈似乎要用她这辈子最大的勇气乘着魔镜飞走了,你抓不住她。但你抓住了贺峻霖,你十几年的时光,跳起来,抓到的记忆大都关于他。《小孤星》的最后一幕,小女孩说,现在大家都走,你可以来了,为我而来。

 

早在你人生有记忆的第一幕,贺峻霖就紧紧地握着你的手,仿佛在说,你不是小孤星。他早就为你而来了,无数个一千九百九十六遍。所以你才会那么坚定地、执拗地说那么长时间的词——永远。

 

这样矫情的、突如其来的丰沛情感十分不合时宜。你已经晾了宋亚轩很久了。但你并没有想要搭理任何人的想法,回避人群是非必要时刻的最好武器。

 

宋亚轩身上有银色山泉,可能是香水,可能就是他本人。他一直都陪你站着,可惜他无法知道你的想法,他只是觉得,月亮缓缓地从天边降落在他身旁,引起了一场安静又热烈的风暴。究竟怎样的形容才能合乎幻想——你给他一个久久的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你总是这样,很容易一个人陷入水镜,让悲哀弥漫在你身边,无论是卷着晚风的阳台,还是焰火下的操场。

 

宋亚轩从不觉得自己是相信神明的人,他执着地觉得“天无绝人路,人有逆天时”,至于被严浩翔抛弃的观音,送给妈妈的玉佛,他都是尊重但不敬畏。他似乎很容易将人神化,这样就很好笑了,他并不认为神高于世人,却执着造神。比如你,他在探究你,在你身上找书上说的人性和神性,在你身上找矛盾和纯善。或许,他已经在他意识里打磨出了他想象中的你。正确与否,要靠近之后才有答案。

 

叶诗妍很难得地没有做人群中那个笑得最耀眼的小公主,她在第三次靠近被马嘉祺不着痕迹地躲开后就十分明显地挂上了不开心的神态。在烟花持续的第四十六分钟,戴誉婷才终于找到了大部队,却难得地没有第一时间朝向越澜沧,她们两之间的矛盾确实不小。

 

在大家都在嬉戏玩耍的时刻,叶诗妍和戴誉婷握在一起的双手和不甚开心的表情像是在和整个世界做抗争。每一个处在青春期的少女都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刻吧,旁人笑得越开心,却越觉得自己是局外人。叶诗妍的难过来源非常清楚,戴誉婷开口安慰都变成索然,毕竟她并没有让马嘉祺改变的能力,至于她自己,连原因甚至都无法开口。

 

所以,他为什么不愿意为我唱歌,“他都不会心动吗?”叶诗妍的裙角被狠狠地攥着,她特地去求父亲去让区干部同意这场烟花宴会,为学校请了烟花设计师,这么漂亮的、盛大的视觉盛宴本来应该是她向马嘉祺告白的见证者。只是她甚至都还没有去进一步表达什么,就被温和地、又不容拒绝地拒之门外。

 

叶诗妍不明白,马嘉祺喜欢笑容,喜欢自然,为什么不会喜欢她呢?叶诗妍其实听过马嘉祺弹钢琴,也看过他打架子鼓,梳着脏辫,破洞裤,站在街边转鼓棒,学着身边人吹口哨。叶诗妍都全盘接受,她接受任何模样的马嘉祺,只要是马嘉祺。叶诗妍被他非黑即白的性格和行为所深深吸引,喜欢他的反差,喜欢他学校里白衬衫黑长裤的干净,也喜欢酒吧乐队里敲着架子鼓的野性。

 

只不过马嘉祺最想要的就是逃出马谷丰的水墨画,逃出那个看似非黑即白的世界。

 

“人会不心动吗。”戴誉婷刻意放慢语速,觉得你手上的山茶花非常刺眼,可能是因为她的爱被轻视了。山茶花一般是在秋末冬初开,今年秋天来得慢,所以也更浪漫些吧。越澜沧好像是被马嘉祺他们开了个玩笑,在操场上追他们,对她而言,真的很像《红楼梦》里面的宝钗扑蝶。奔跑着的少女,涌动着美好。

 

戴誉婷只知道越澜沧家里给她很多很多的负担,给她很多很多的期望,也可能早早地给她规划好了人生地图。越澜沧好像是被匆匆忙忙推上跑道的运动员,枪响之后,大家都在鞭策着她快点往前走,快点去实现预设的目标。没有人在乎她膝盖的伤,没有人在乎那天下雨路滑。

 

烟花的轰鸣源自气体的剧烈震动,流光溢彩源自金属化合物粉末的燃烧和焰色反应,戴誉婷这才突然意识到,那张地图上,并不允许一位同性爱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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